2009年下半年到2010年4月的这段短暂的销售黄金期,显然并没能使金地完全摆脱危机,当年金地销售额210亿元,排名11位。房地产的开发需要一定周期,据业内人士介绍,2008年市场低迷时,开发商不敢开发,因为担心房子盖完了卖不掉,供应急剧萎缩;等到2009年市场起来后,大家终于敢投资开发了,又赶上2010年4月的新一轮调控。因此,“现在日子最难过的是2007年拿‘高价地’的那些开发商。”一位地产业内资深人士分析称。
凌克对此心有余悸。他在7月5日的发布会上说:“房价下跌时,我们害怕的是地价高,因为要进行拨备,会出现坏账,上市公司就怕这些。”
如果2007年的高价买地将金地拖入了泥淖,谁是责任人?这是一个谜。在多名熟悉金地管理层的人士眼里,在公司发展问题上,张华纲和赵汉忠比较激进,凌克偏于保守。但也有知情者指出,当时张华纲在董事会上不主张高价拿地。一位接近张华纲的内部人士反问说:“张华纲想拿就能拿吗?董事会什么时候给过他这个授权?”
这是实情,拿地金额动辄上亿,早已超过张华纲的管理权限。前述金地董事坦陈自己一年要开“几十次”董事会。
半求说,在市况较好的时候,同开发商“老板”和“总经理”对话尺度较为放松,但现在则“不知道听谁的好,因为大家理念不一样”。
综合开发研究院旅游与地产研究中心主任宋丁也指出,一旦因为调控导致企业无法支持下去,管理、运作、现金流等出现问题,人员变动通常是解决大矛盾的方法。
不过,作为金地总裁及创业元老,张华纲在公司内部的威望很难轻易动摇。前述内部知情人士指出,“金地是靠高层集体共同努力打下来的,老板不是说想换谁就换谁。”
内耗之下,董事会亦意识到矛盾已不可弥合。前述金地董事称,无论是张还是凌,“都是好人和能人”,但早点分手对公司的损害反而小。
赵汉忠:从叫板到去职
多名高管离去均保持沉默,惟有一向“敢说敢做”的赵汉忠在临别时通过博客坦露心声,表示未做到善始善终,“本可以很从容再带这个团队一段时间,或者扶上马再过一些沟沟坎坎,但这一页就匆匆地翻过去了。”
在金地的“三驾马车”中,赵汉忠与凌克多了一层校友和老乡情谊,他军旅出身,主持上海分公司期间所展示的进取、激情令人瞩目。“不乏武断,但能力极强,因此获得部下的依赖。”一位曾与赵打交道的人士如是评价。
由于赵主持的上海分公司利润占到金地半壁江山。赵的离任被外界解读为“削藩”。而接近赵的一名人士则感慨说,“赵总的离任更为复杂。”
但赵汉忠自己表现平静:“没有感觉或埋怨自己那么倒霉,第二天太阳照样升起。这是我人生的一个拐点,很快就翻过去。”
在金地,分公司高管和集团领导之间的关系颇为微妙。知情人士向本刊记者透露,2007年,金地困顿之秋,赵汉忠在金地内部开博,长达半年之久,心急如焚地对公司管理中存在的问题展开尖锐检讨,内部反响相当强烈。知情人士透露,赵在内部博客指出,金地近两三年发展缓慢,核心原因是集团和地区想不到一块去,并认为集团管得不专业,管不到点上。
“这显示出赵不认同集团管控,并希望体现自己的意志。”上述知情人士表示,赵镇守上海,却直接叫板集团领导,“很大胆”。
金地员工当时普遍以为赵叫板的是张华纲,而非凌克。这或许是一种误解。赵汉忠真正要争取的,是自己的话语权。而2007年后的张华纲用另一位分公司管理人员的话说,已经“比较沉默和消极”。
按照惯例,金地集团和分公司的关系是,集团每年会给分公司下达利润、回款等各种考核指标。在具体管理上,分公司进行项目投资时必须经过集团决策,而拿地之后怎么开发,则由分公司主导。“集团只在成本和财务的管控会紧一点,而地区项目的研发设计,集团只是看方案,提出专业指导意见,但没有决策权。”
2009年底,上海分公司提出在宁波象山买地,但金地集团已没有投资额度。
业绩卓著的赵对集团管理能力的质疑,或触及集团与分公司关系的“红线”。赵的博客上,来自赵一手缔造的“华东兵团”留言指出,“金地上海业绩半壁江山,削藩成为必然,其实赵总也可以忍一忍,退一步海阔天空。”
但赵显然已不想再忍。
强势董事会
7月8日,凌克手机的电话铃声是《真心英雄》,其中“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没有人能够随随便便成功”的句子在有意无意间,透露出他的些许情怀。大将纷纷离职,凌克领导下的金地如何顺利度过难关,无疑令他彻夜难眠。连续数日,本刊记者在晚上和早上拨通凌克的手机时,他均在开会。
在一份关于金地企业文化的分析报告中,对凌的描述是“温文尔雅、谨言慎行、平和中庸、局中之人”。而在外人看来,凌克颇有气度,说话缓慢,但深思熟虑。温文尔雅的凌克才是金地真正的控制人。一位接近金地董事会的人士指出,凌克身为董事长,始终牢牢掌握着15人的金地董事会,并控制公司的人事任免和投资决策。
金地股权结构非常分散。代表深圳福田政府的深圳市福田投资发展公司在金地仅持股7.85%,不足10%,话语权有限。据2009年年报,金地董事会成员共15名,其中,包括凌克在内共5名内部员工董事、5名外部董事、5名独立董事。自2007年到2009年,金地董事会其他董事相对稳定,但独立董事更换频繁,5名独董中,除原先身为金地的副董事长孙聚义没有变动外,其余4人均已易人。
最新4名独董分别是商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研究员、北京新世纪跨国公司研究所所长王志乐、华中科技大学管理学院副院长夏新平、弘毅投资总裁赵令欢及雄牛资本有限公司合伙人李绪富等。
“董事会是被控制的,有些聘请的独立董事我们都不认识。”一名离职董事表示。不过,亦有不同观点认为:“金地股权很分散,谁能控制董事会?”
但董事会的强势无庸质疑。2009年,金地共计召开董事会34次,决议内容大部分是买地议案。据本刊记者了解,金地每次买地,均须通过董事会决策,而董事会作出决议,必须经全体董事的过半数通过。
金地公司章程显示,“公司股东大会授权董事会全权处理运用公司资产不超过公司最近一次经审计净资产额三分之一的投资(指不包括期货、股票、委托理财在内的投资)事宜。”据金地150亿元的净资产,董事会投资决策上限最高可达50亿元。
不过,真正令经营班子不满的是,“按照公司章程,子公司高管和部门经理的任免经营班子做(决定),但实际上经营班子没有这个权利,是凌克做,经营班子还要承担责任。” 一名接近金地董事会的人士指出。
金地的一名知情人士也证实,2007年之前金地子公司高管相对稳定。但到2007年底,因为各地公司发展缓慢,金地对包括深圳、北京、武汉等地子公司高管进行了调整,“但调整后各地区仍达不到理想目标。”该人士指出,在这种情况下,凌克在2008年以董事长身份,罕见地亲自主导重振金地文化的一场运动,并分赴各地动员,鼓励员工要有激情。
此番高管变革,凌克力扶“少将”黄俊灿上位,视之为“非常合适的总裁继任人选”。黄出生于1971年,同济大学工民建专业工学学士。2007年,黄仅是总裁助理以及监事会职工代表监事,2008年4月进入董事会,2009年被提拔为高级副总裁、财务总监。而老将陈必安被火速从武汉调任上海,补缺赵汉忠。新人上位,能否给危机中的金地带来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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