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多年前的一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这天,有位名叫麦甘泉的人,携妻带子,离开合水口村的父母和祖屋,肩挑手扛着一件件行李器物,住进了自己在附近刚起的新房子,那是一座属于他自己的房子。那时候的他,或许不会想到,他这一举动,竟然开创了一个村落,由此繁衍了一千多名后裔,而他也成为该村的开基始祖,被在村中建祠祭祀。这个村子,位于深圳市光明新区公明街道,那时候叫新围,以与合水口的祖居相区别,现在则叫薯田埔社区。
老村:原汁原味的老建筑
倘徉在薯田埔的老村,时间仿佛从未流逝,被定格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狭小的巷道,不时露出的青石板凳,以及丢弃在地上舂米用的碓臼……那时的建筑、格局、器具,基本上都被原汁原味地保存了下来。
那时候,村民们都住在老村,大家的房子都差不多大小,每家都不到三十平方米,像垒积木似的,一间接着一间。一家做饭,香飘巷头巷尾。哪家有好吃的,都会与左邻右舍分享。
走在小巷子里,耳畔仿佛传来,隔壁大嫂叫唤儿子洗澡,和前边大叔教育孩子读书的声音,隐隐的,似乎还有婴儿的啼哭声,以及,她妈妈正在低声吭唱的童谣。曾经有多少故事,在这房前屋后上演。
“那时,村前是村民们集体的晒谷场和渔塘,村子里还有水井,供村里人饮用。”一位自小生活在老村的村民告诉记者说。现在,他在老村前面不远处,盖起了一座12层的楼房,顶楼由自家居住,其余的出租。他说,小时候经常在老村的巷道中,和小伙伴们玩游戏,每天都很开心,那时候人们的压力也没现在这么大。
他说:“那时候,家里有香港亲戚回来,周边的隔壁邻居都会过来围观,询长问短,而主家则会大方地给每人塞一些港客带回来的糖果饼干。”哪家来亲戚了,邻居们也会过来帮忙照看。邻里关系很和谐,家家平时白天都不关门,可以随便串门。
破旧的窗栓,斑驳的墙壁,荒芜的家园……一条条杂草丛生的小巷,映照着不远处的高楼大厦,形成了鲜明的对
比。高与矮,远与近,新与旧,在一座现代社区崛起的同时,倒下的却是一座正渐行渐远的传统村落。
现在:正在逐渐消逝
考证薯田埔村的得名,居委书记麦启洪说,以前村子里主要靠种番薯过日子,种得又多又好,远近都比较出名,所以被叫做薯田埔。
该村绝大多数村民都姓麦,为同一祖先繁衍而来。据介绍,公明街道的麦氏有两支,薯田埔与其附近的合水口、根竹园、马山头、碧眼、白芋沥等5个社区的麦氏,是同一支系。其中薯田埔的开基始祖麦甘泉(生于明朝成化十六年,卒于嘉靖三十八年,即公元1481年-1560年),是合水口开基始祖麦南溪的孙子。薯田埔麦氏族谱这样记述(大意):“十一世祖甘泉公,是合水口村始祖南溪公次子松涧公的第六子,分枝迁居到薯田埔村,诞下七子十八孙。”
现在,老村里面,空荡荡的,社区居民早已搬出老村在自己的新居居住。因此,除了极少数有租客居住外,绝大部分房子都大门紧闭,有些甚至已倒塌。在老村一间房屋的遗址上,可以看到不知是谁家种下的一小片番薯,薯苗长得郁郁葱葱。
站在老村前面十几层高的楼顶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小小的老村,已被周边的水泥森林吞食了。这些高楼紧紧地挨挤着,仿佛随时要合上血盆大口,把这片老村彻底吞进嘴里。
薯田埔的居民早就不种番薯了,跟深圳其他大部分地区的原居民一样,改革开放后,收入主要靠收房租。麦启洪介绍说,基本上每家都有房子出租。另外,村集体也有一些分红。
因为地势低洼,所以当附近的茅洲河涨水时,这里就会被水淹。几十年来,村里经常遭水淹,村民为此叫苦不迭。社区治保主任麦永存说,最夸张的时候,曾十五天内被淹过两次,水都到了一楼房顶。“以前小时候水浸,退水后有许多鱼捡,连房子里面都有,我们就身背一个竹做的鱼篓,边走边捡。”麦永存回忆说。
当记者问起村内一些老地名时,年轻的居民都直摇头,就是上了年纪的居民,也是要挠首多时,才能逐渐忆起这些早已多时不用的老地名。三百多年的建村史,却敌不过三十多年改革开放的巨大变革。现在,这些小的老地名,
都已经在村民的日常生活中逐渐消失了。
祠堂:凝聚血脉乡情
看守祠堂的麦就兴老人,今年75岁,他说他已守了十几年,每天早上8点多把祠堂大门打开,晚上6点多把大门锁上。麦就兴说,现在,祠堂平时很少有居民光顾,只有哪家娶媳妇或生孩子了,才会来祠堂祭拜,给寂静的祠堂增添点人气。
祠堂旁边,就是社区的办公楼。这座楼建于上世纪80年代,带有鲜明的岭南骑楼风格,与一般的社区办公楼相比,倒是颇具特色。过去,祠堂是一座村庄的政治、文化和信仰中心。现在,其大部分功能已被社区大楼替代了。祠堂,除了逢年过节的祭祀仪式仍在继续之外,平时已渐渐地与村民们的生活不太搭界了。
“现在,经济好了,但是村民们却住得分散了,各有各的事要忙,平时很难见到。”那位上了年纪的村民不胜唏嘘地说。好在,近年来,社区开始在每年春节前,组织本村居民到祠堂吃大盆菜,这成了许多本村居民见面交流的平台。同一血脉,亲情、乡情及友情,都在这时得到了确认和维系。“许多人甚至把自己的亲友都带来,每年都到得非常齐,大家并不是为了图吃,主要是为了好好聚一聚。”
除了逢年过节在祠堂祭拜之外,每年重阳节前后,薯田埔的麦氏子孙们,会在族长的带领下,与附近同宗的麦氏一起,集体到光明碧眼的祖坟去扫墓。每家有空闲的人,一般会跟着一起去。传统的乡情,现在主要就是依靠祠堂与祭祀来维系和凝聚。
村中故事
曾经逃港成风
简介
薯田埔社区居委会,位于光明新区公明街道中心区西部,总面积约为4.8平方公里,下辖居民小组9个,超过四百五十年的历史。村民绝大多数姓麦,也有极少数姓陈。现社区总人口36269人,其中户籍人口1189人(514户),外来人口35080人。社区内有工业区9个,工厂企业95家,其中规模以上工厂企业10家。改革开放以前,村民以种地为生。现在,社区主要收入来源是厂房租金、地皮租金、管理费、外汇分成等。整个社区现有企业72家,其中新兴集团是社区居委会主要的经济来源。2012年,社区经济总收入为人民币3937万元,纯利润为人民币2312万元。社区有小学一所,学生1200人;幼儿园一所,学生700人。
麦荣基老人,今年83岁。1931年出生的他,8岁父亲过世,开始沦落街头乞讨。到11岁时,开始在沙井万丰、合水口及本村给人打长工,直到1951年。1952年开始分田地,麦荣基说那时农民都很开心,他还分到一间地主的房屋。1954年开始“公社化”,纷纷并社,土地收归国有。他1955年当合作社的社主任,后又当过民兵连长、公明公社砖瓦厂厂长。1962年由公社调回村里当村支书。
据说,与深圳其他地方一样,薯田埔在改革开放前,逃港的人比较多,而且走掉的都是青壮劳力,于是导致本村8个生产队,全部都缺人。麦荣基回忆说,当时他所在的生产队本来有20多人,结果走后仅剩14人,却要耕200多亩地,人手不够。于是,他们这些干部也要下田帮忙。
1964年开始,陆续有广州知青到村里落户,每个生产队有四五个知青,村里总共有三十多个。麦荣基则于1975年被抽调到公明公社知青农场任场长。接下来,发生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他儿子在1976年也逃港了,当时年仅17岁。“是他自己偷偷过去的,我当时在知青农场,事先并不知情。”
而麦启洪也表示,上世纪70年代末,村里60%以上的家庭,家中至少有一人在香港。麦荣基说:“那时候这边实行计划经济,村民经常挨饿,没饭吃,所以有些人选择逃港,到香港去找工作,那边有发展前景。”
旧的地名
学埔、龙岗圩、和凤岗、上田螺吓、下田螺吓、杨树岗、龟山、坪岗、大岭、风和圩、薯地、水露、正龙、大瓦窑、井尾、红草蓢、白菱岗、水塘龙、白沙镇、横片、牛露口、交寮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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