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猴年春节期间,网上最被热议的话题莫过于上海女孩到江西农村男友家过年,当女孩看到一桌黑乎乎的饭菜之后,发论坛求助该不该马上回上海,随即租车回家。)
江西年夜饭事件愈演愈烈。简单的一件事,引起了很多讨论,只因其涉及的话题太多:
手机照片质量问题
网络造谣
重男轻女问题
城乡差别
凤凰男孔雀女
杀死女婴
在种种争论之中,我觉得最离谱的就是关于“江西人杀戮女婴之毒辣超过印度这一指控”。且不说原始数据正确与否,也不说所用的逻辑正确与否,那一条结论非常恶毒,而且它可能是妖魔化江西的开始。
而遗憾的是,在中国最近的历史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我们集体去妖魔化一个地方、一群人,给他们贴上很长时间都难以揭去的标签。
我们曾经去妖魔化河南。
我们曾经去妖魔化东莞。
而更早时候,我们也妖魔化西藏人,说他们脏,不洗澡。
我们也妖魔化维族和回族人,说他们是危险的亡命之徒。
而可怕的是,当我们每一次妖魔化一群人的时候,用的一些证据,很多可能都是事实。因此,我们为这样的妖魔化举动感到义正词严,毫无商榷余地。
可是难道这真的是一个文明现代的社会所应该崇尚的举动吗?难道历史上我们因为妖魔化一群人所造成的悲剧,还不够多、不够深刻吗?
2001年我在美国读书。911事件发生,举国哗然。当时作为一个对美国还不甚了解的中国学生,我的第一反应是,穆斯林真混蛋。可当我打开电视,看到ABC, CBS, NBC 很多论坛之后,我惊呆了。因为我看到大家都在谈论,不要让恐怖主义分裂我们,要不恐怖分子的目的就达到了。我们要反的不是穆斯林,不是伊斯兰教,我们要反对的是恐怖主义;我们不能妖魔化穆斯林;我们所有的人,包括穆斯林在内,我们都是美国人。
为什么美国人这么说这么做?因为他们有惨痛的教训。二战期间,多少对美国忠诚的二代日本裔美国人,被无缘无故地关进集中营里,因为他们被妖魔化了。而同样的,在欧洲犹太人也被妖魔化,遭到了纳粹的残忍屠杀。
有人故意编造事实妖魔化他们吗?其实也不完全是。读过《威尼斯商人》的都知道,的确有贪婪的犹太人,很多对犹太人的评论并不是完全没有事实依据。
这正是一些所谓的事实和所谓的严谨逻辑背后隐藏的危险:它让我们在做一些匪夷所思的非理性的事情时,也觉得理所当然。尤其是当一个群体集体去面对另一个群体进行所谓“裁决”和“惩罚”的时候,这种基于一些“事实”的“正义感”就可以引起大面积大尺度的疯狂。
那问题出在哪儿呢?难道我们不应该尊重事实,尊重统计学吗?
让我们试着看两个不同的论题:
1.千分之二的牛会踢死人,千分之一的马会踢死人,因此牛比马可恶很多。
2.千分之九九八的牛,千分之九九九的马,从不作恶,因此绝大部分的牛和马都是人类好朋友。
两个统计,都是事实,为什么结论不同呢?
因为第一种,是放大了“恶”,用所谓的数据,用少数牛的恶行,去妖魔化牛这个群体。
那么,没有宽容和人文情怀的的这种“证据确凿”的“正义感”,真的是我们想要的吗?难道这不就是自我优越者的就事论事的井底之见吗?
我们已经有了河南和东莞的前车之鉴。此刻,让我们多一点人文情怀,不要再来一次全民轰轰烈烈的妖魔化江西的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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